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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、吵架,讓步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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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楓媛在寧氏這裏受了一肚子窩囊氣,不甘心就這麽算了,氣沖沖地準備去找秦宗元。

問了下人,下人說國公正在前廳招待客人。

秦楓媛也沒問清楚是哪位客人,直接擡步去前廳。

守門的婆子見她腳下帶風地往這邊來,忙要行禮。

秦楓媛看都不看那婆子一眼,大喇喇地走了進去。

秦宗元正在和杜程松談話,突然見到四女兒闖進來,濃眉一皺,對著後面跟進來的婆子喝道:“既是姑奶奶回來了,怎麽不事先進來通報一聲,成何體統!”

婆子神色慌張,小聲回道:“老爺,不是奴婢不來稟報,實在是四姑奶奶走得太快了,奴婢跟不上。”

秦楓媛剜她一眼,“沒用的老東西,滾出去,少在這兒礙眼!”

婆子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上頭的秦宗元。

秦宗元臉色不太好,擺手道:“你先退下吧!”

婆子應聲出了廳堂。

“你也退下。”秦宗元看向秦楓媛。

秦楓媛不幹,“爹,我來找你是有要事的!”

“沒見我這兒有客人嗎?”

秦宗元不怒自威的氣勢,把秦楓媛唬了一跳,可是想到剛才寧氏那般囂張狂妄的做派,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,當即大聲說道:“我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就被後娘陰陽怪氣地一通奚落,把我貶得一文不值也就算了,還偏偏把爹給捎帶上,這件事,爹可不能坐視不理啊!”

“媛兒!”外人面前,秦宗元也不好把氣氛弄得太僵失了體面,只得壓抑著脾氣,好聲好氣地跟她說:“你母親那邊也有客人,還是救了你弟弟的大恩人,作為姐姐,你理應感恩,去陪著客人坐會兒吧!有什麽事,稍後再說。”

提起“救命恩人”四個字,秦楓媛瞬間想到自己和秦楓燁聯手險些把弟弟秦楓眠害死的那件事,心口直跳,臉色也白了幾分。

原來之前秦楓燁跟她說的團子的“救命恩人”,竟然就是今天陪著寧氏說話的那位姑娘?

秦楓媛做了虧心事,不敢再多待,眼神閃了閃,說道:“是,那女兒這便退下了。”

杜程松望著秦楓媛,想到了什麽,“想必這位便是秦四姑娘了吧?”

秦楓媛轉身的時候聽到杜程松的聲音,不得不回過頭來行禮。

以前杜秦兩家有往來的時候,秦楓媛還是個閨閣姑娘,很少會來外院,所以並沒見過杜程松。

當下聽到自己被點了名,秦楓媛有些疑惑,“不知這位世叔是?”

秦宗元輕嗤,“還不見過你杜三叔!”

“杜……杜三叔?”秦楓媛臉色更白了,身子有些晃。

杜程松瞇起眼,微笑道:“對,我就是杜曉驥的三叔。”

乍然聽到杜曉驥的名字,秦楓媛嚇得後退了一步,牙關哆嗦著說不出話來。

秦宗元覺得納悶,“你這孩子,怎麽突然之間臉色這麽難看,莫不是病了?”

秦楓媛心中後悔,要早知道會在今天碰上杜家的人,打死她也不回娘家來。

當年她也是迫不得已才會殺了杜曉驥的,誰讓他油鹽不進來著,哪怕她已經許諾給他好多錢,他還是不肯答應幫她作假。

不就是以杜家的名義站出來說一句她沒懷孕,這有什麽好為難的,只需要一句話,那一大箱子的金銀珠寶就是他的了,送上門的錢財不要,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,不死他死誰?

想到這裏,秦楓媛心中又有了一些底氣,對,她不是故意要殺了杜曉驥的,是他該死!

“爹,我的確是有些不舒服。”秦楓媛想馬上離開這地方,索性順著秦宗元的臺階下。

“你世叔醫術高明,不如讓他給你看看。”秦宗元道。

秦楓媛才平靜下去的心緒馬上又慌亂起來,“不,不用了。”

“你要是覺得給你世叔看不方便的話,杜姑娘也是精通醫術的,去後院你母親那裏,請她幫你看看。”秦宗元又說。

秦楓媛頭皮發麻,總覺得杜程松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有實質,刀子一般,她要是再待下去,保不齊真會露餡,慌忙點點頭,“女兒告退。”

秦宗元只道她是去了後院。

哪知秦楓媛一出廳堂,如釋重負,匆匆吩咐了貼身婢女打道回府,壓根沒再去找寧氏,更沒讓杜曉瑜給自己看診。

她一向就是這風風火火的性子,哪怕秦宗元事後知道了,頂多責罵兩句不懂規矩,反正都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,他總不至於追到婆家去處罰她。

剛才一番小小的試探,杜程松雖然沒試探出什麽大結論來,但他細心地發現,提起杜曉驥的時候,秦楓媛的反應很是奇怪。

不過光憑這一點,似乎也不能說明什麽。

杜程松甩甩腦袋,沒再做他想。

難得這對父女來做客,國公和國公夫人都很是熱情,留了中飯。

杜程松見杜曉瑜高興,也沒說什麽,留下來吃了頓飯才起身告辭。

團子特別舍不得杜曉瑜,臨走的時候讓她一定要盡快再來,他會背的書可多啦,能背給姐姐聽。

杜曉瑜滿口答應,“好好好,等改天得了空,姐姐一定再來看團子。”

離開秦家以後,杜程松吩咐車夫直接去街市上。

出門的時候就跟老太太說了是來逛街,要空著手回去也忒不像話。

不過首飾之類的東西,杜程松一個老爺們兒不懂,到了鋪子讓杜曉瑜進去只管挑。

杜曉瑜挑了一支用翠鳥羽毛制成的翠羽簪和一支玲瓏精致的蟲草簪,簪上配了枝葉,蜻蜓的觸角和眼睛都栩栩如生,輕薄靈巧,風一吹,翩然若飛。

兩只簪子,整整三百兩。

杜曉瑜攥了攥手指,想放回去。

杜程松走過來,說道:“才兩支,再多挑一些吧,我見你首飾不多,平日裏的裝扮又都很素凈,難得今兒穿了一身鮮亮的衣裳,我瞧著那邊赤金鑲珍珠的頭面就不錯,端方大氣,很適合你。”

杜曉瑜看了一眼,首飾嘛,姑娘家自然都喜歡貴重的,她也喜歡,但她更喜歡別出心裁的,杜程松說的那套頭面,貴重是貴重,也的確如他所說大氣端方,可就是款式太普通了,她看不上眼。

“兩支就夠了。”杜曉瑜道:“一支給我,一支給娘,也不算白來一趟。”

杜程松抿唇,“不再看看別的?”

“其實我的首飾不少。”杜曉瑜道:“只是因為剛來,不好打扮得太過惹眼,就沒拿出來,爹要送我東西,也不急於這一時,等以後出了新的樣式,我再問爹要錢買不就行了?”

頓了一下,又接著說:“如果實在要送,不如多送一些護膚的脂膏好了。”

杜程松給了簪子的錢,杜曉瑜又去了胭脂水粉鋪子,把裏面上好的護膚用品都試了一遍,買了不少帶出來。

這條街上次恩國公夫人帶她來過,杜曉瑜還有些印象,知道哪家的護膚膏最好,也知道哪幾款好用。

沒多大會兒,馬車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就堆了不少。

杜程松讓車夫啟程回府,杜曉瑜咬了咬唇,糾結半晌,小聲問:“爹,能不能帶我去個地方?”

“什麽地方?”

“去……楚王府。”杜曉瑜的聲音越來越弱。

杜程松臉色大變,“咱們家與皇室素來無瓜葛,你,你去楚王府做什麽?”難不成是這閨女發現楚王的身份了?

想到這裏,杜程松心下越發不安。

這兩天杜曉瑜反覆思量了許久,她不喜歡婚姻被人安排,更不想嫁給杜程松為她招的上門女婿。

既然杜程松早就知道王爺的身份,那她也不必藏著掖著了,早些捅破這層窗戶紙把話說清楚的好,免得日子越久,越會橫生枝節。

壓低了聲音,杜曉瑜道:“我知道阿福是王爺,爹也知道的,對不對?”

杜程松一瞬不瞬地看著她,臉色晦暗。

看來事情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,他還以為她只是猜到楚王的身份,哪曾想,卻是早就知道了。

一向波瀾不驚的杜程松不由得在心裏捏了把冷汗,緊張起來。

“爹昨天把我叫去外書房,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意,對吧?”杜曉瑜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,“那我現在就回答你,我想跟他在一起,無關他的身份,只是因為,在我最苦最難的時候,是他陪著我走過來的,如果沒有他給予的那一點點溫暖和鼓勵,興許就沒有今天的杜曉瑜,所以,我願意等他,不管多久我都等。”

杜程松聽到這些話,心裏說不出的難過,“曉瑜,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?”

杜曉瑜低下頭,她正在努力適應和接納杜家的一切,可是不管怎麽接納,杜家在她心裏的地位永遠都不可能越過阿福哥哥,她做不到為了杜家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陌生男人。

“我不要招婿。”杜曉瑜用力攥緊了自己的袖子,說出思量了一夜的想法。

“那你知不知道,杜家是不能和皇室聯姻的?”杜程松痛心疾首,“就算能聯姻,我又如何真的放得下心把你交給他?

楚王此人,向來喜怒無常,陰森狂妄,誰知道他對你說過的那些話是真是假,可別是天上的火閃一時光,騙了你的真心之後突然來個翻臉不認賬。

筱筱,我是你親爹,我不可能會害你的,就算為你招婿,我也會招個品行相貌都過關的男子。

杜家從不攀龍附鳳,不是他楚王開了口說要娶你,我就會巴心巴肺地把你送過去討好他,靠他的尊貴身份去謀求什麽利益。

是,我承認,楚王的確對杜家有照拂之恩,可我作為你的親生父親,能為了報恩就把自己的女兒推入火坑嗎?

我杜程松的女婿,不求他有只手遮天的本事,我只求,他能保護你一輩子。

楚王或許能給你一時的榮華富貴,但自古受了君王之愛的女子,哪個不是如同鏡花水月到頭來一場空,爹打心眼兒裏不希望你卷入天家的是是非非,平平淡淡沒什麽不好,起碼日子過得踏實。”

杜曉瑜沈默片刻,說道:“我其實並沒打算真進楚王府,反正憑我現在的身份也進不去,我只是想遠遠地看上一眼楚王府究竟是什麽樣的。”

說到底,她還是相信阿福說過的話,所以並不完全認同杜程松的肺腑之言,這句話,並不是說她非要去看楚王府不可,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場,在杜家和阿福之間,她站阿福,也更相信阿福。

杜程松很生氣,直接撂話,“他要是回得來,有本事在聖上眼皮子底下把你娶過門,到時候你想怎麽看都成,可是現在,我絕不允許你沾染任何與楚王府有關的東西,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不行!”

“爹!”

“筱筱,你何苦這樣執迷不悟?”

“我不是執迷不悟,我只是相信他不會騙我。”杜曉瑜語氣堅定。

“光你一個人相信他有什麽用,他要是真不會騙你,就該做出來給天底下的人都看看,他是如何疼惜我女兒,呵護我女兒的。”

“那好,我可以不去看楚王府,可以直接跟你回家,但是爹不能強迫我招婿,我說過,我要等他回來的。”

杜程松沒有直接回答,“咱們先回去再說。”

見杜曉瑜濕了眼眶,杜程松到底是先心軟下來,“筱筱,咱們父女倆今天本不該吵架的,是你這些年沒有家人的陪伴,太過依賴他了,所以做什麽都會覺得他是對的。”

杜曉瑜沒作聲。

“爹給你招婿,只是想給你留條後路,不想以後真出了事,你也會受到牽連,你明白嗎?”

杜曉瑜閉了閉眼,語氣明顯有些掙紮,“我知道了。”

杜程松微微嘆了口氣,“但願你是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。”

一路無話回到杜家。

杜曉瑜心情不好,直接回了海棠居。

靜娘見勢頭不對,忙把丫鬟們給遣出去,小聲問她,“姑娘,發生什麽事了?”

杜曉瑜頭疼地揉著太陽穴,“我今天在馬車上跟爹吵了一架。”

靜娘大驚,“為什麽吵起來?”

“我覺得自己對王爺的信任應該純粹到不摻和一丁點的雜質進來,可是爹覺得,是我太過依賴王爺了,才會什麽都信他,爹覺得我不該那麽做。”

靜娘想了一下,面色凝重起來,“姑娘是不是把你知道王爺身份的事兒跟三爺坦白了?”

“嗯。”杜曉瑜點點頭,“我怕自己再不坦白,過段日子他就真的為我張羅招婿的事了。”

“靜娘,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過依賴王爺?”

“是姑娘在遇到王爺之前一直沒有安全感吧?”靜娘道:“因為那個時候的你不知道自己能過到哪天,看不到任何一絲希望。

處在當時的情況,不管是誰,只要雪中送炭給你溫暖,你就能把這份情義記一輩子,丁家如是,王爺亦如是。

與其說姑娘依賴王爺,倒不如說,王爺是姑娘活下來的精神支柱,如今有人要將你和你的精神支柱剝離開,你當然會覺得害怕,覺得惶恐,所以姑娘才會這麽生氣。

其實細想想,不管是姑娘還是三爺,都沒有錯。你們只是相處的時間太少了,父女倆都不了解彼此,所以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問題就讓矛盾變得這麽尖銳。

三爺不清楚姑娘對王爺並不僅僅是膚淺的男女之情那麽簡單,姑娘也不了解三爺是個硬骨頭,越是逼他,他就越橫,不可能為了利益而彎腰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拱手送人的。”

講到這裏,靜娘輕聲笑了笑,“說起來,你們還真不愧是親生父女,這軸脾氣,簡直是一模一樣,姑娘與三爺兩人爭吵,那就是針尖對麥芒,誰都覺得自己有理,誰都不肯往後退一步。

不過呢,這個樣子下去可不是辦法。”

杜曉瑜抱著抱枕歪靠在軟榻上,直翻白眼,“反正只要他不逼我招婿,那就什麽都好說,要真把我逼急了,我就回汾州去,再也不回來了。”

“那姑娘先去三爺跟前認個錯吧!”靜娘勸道:“三爺是男人,要臉面,他便是知道錯了,也不會給你道歉的,若是姑娘先低頭,反倒會讓他心存愧疚,有了這層愧疚,往後說話行事,怎麽也得讓著姑娘三分不是。”

杜曉瑜重重吐了一口氣,“等我先睡上一覺再說。”

靜娘給她安置好以後,關上門去外頭守著。

屋裏頓時安靜下來,杜曉瑜閉上眼睛睡了過去。

再醒來,換了一身衣裳,把自己買來的護膚膏和簪子拿上去正院準備送給楊氏,到的時候沒想到杜程松也在。

杜程松見到她,神情說不出的嚴肅。

杜曉瑜怔了怔。

“筱筱,這邊有剛送來的新鮮瓜果,你快過來嘗嘗。”楊氏沖她招手。

杜曉瑜剛進門就聞到熟果的香味了,聽到楊氏喊,面上慢慢露出笑容來,走過去坐下,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送給了楊氏,楊氏喜上眉梢,尤其是看到那支蟲草簪的時候,激動得聲音都是顫的,“筱筱,這是你親自給娘買的?”

楊氏最喜歡蟲草簪子,這是杜曉瑜找甘嬤嬤打聽來的。

“我買的是護膚膏。”杜曉瑜搖頭,瞟了旁邊的杜程松一眼,“至於蟲草簪子,是爹給你買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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